福建德化：一起”超程序执行”案件的背后

提要：在一个由多人组成诉讼主体里，有部分人承认对方证据，另一部分人否认这个证据，那么，一个人举起他的左手表示支持，同时又举起他的右手表示反对，作为法院应该如何认定这个诉讼主体陈述的真实性？

中能东道电动汽车前期展示的部分产品

吴某峰，福建省德化县人。他作为原告反诉被告（下称原告）与被告反诉原告（下称被告）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14人因设立《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县运营中心》协议纠纷一案，于2018年9月6日向福建省德化县人民法院起诉，请求："解除双方签订的《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县运营中心股东协议》，判被告还垫付款27.34万元；由14被告共同支付原告垫付的设立公司的房租、水电、物业费6.2363万元"。而被告反诉请求："解除《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县运营中心股东协议》；判令退还筹资款27.585万元"。

德化县法院于2018年12月19日作出（2018）闽0526民初3465号民事判决：解除双方签订的《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县运营中心股东协议》；驳回吴某峰的其他诉讼请求；吴某峰退还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款项27.585万元；（都没有认定是什么款）驳回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判决后，吴某峰不服，上诉至泉州中院，泉州中院作出（2019）闽05民终1452号民事判决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终审后，吴某峰仍不服，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。

2019年7月17日上午，福建省德化县人吴某峰早上7点多到车库取车，发现他的奥迪车被德化法院查封，贴在车上的告知书清楚地写着"车辆所有人未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"。

吴某峰认为该案判决还未生效，何来执行？随后向法院执行局提出质疑，2019年7月18日，德化县人民法院（2019）闽0526执1085号《执行裁定书》："经查实，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于2019年7月17日向本院申请强制执行的（2019）闽05民终1452号民事判决书的生效日期为2019年7月23日，现尚未生效，裁定驳回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的执行申请"。

记者注意到该裁定书中显示：7月17日申请执行，当日即查封了奥迪车，理由是未履行生效判决，次日又裁定驳回执行申请，理由是判决未生效。既然判决未生效，怎么进行的执行查封呢？

执行案件的执行程序为：一、判决生效后，申请执行人首先找原审法官开具"判决生效证明"；二、持生效证明向立案庭申请执行立案；三、由立案庭将执行立案案卷移送执行局执行。

那么，判决未生效，生效证明肯定开不出来；没有生效证明，立案庭肯定不能立案；立案庭没有立案，肯定没有执行案卷可移交执行局。那么，"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于2019年7月17日向本院申请强制执行的（2019）闽05民终1452号民事判决书的生效日期为2019年7月23日，现尚未生效"，那是怎么越过立案程序进入执行局，并立即进行了执行查扣车辆？实在令人不解。

19人参与投资发起成立的"运营中心"

事情原委还得从吴某峰与"原雇主"的关系"变异"说起：

吴某峰认识"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运营中心"（下称运营中心）发起人林某锋是通过吴某木介绍的。吴某峰加入"运营中心"是受林某锋、涂某玉的邀请。由吴某峰担任"运营中心"成立筹备负责人是"运营中心设立股东会议"推荐产生。

2016年2月26日，吴某峰接林某锋的电话邀请，参加了由被告林某锋、涂某玉主持、有叶某霜、李某香、叶某晓、陈某芳、陈某标、叶某烈、甘某奋、苏某霞、刘某娟、吴某木、连某玉、许某最、徐某清、郭某霞、颜某成、吴某福、陈某星等共19人参与的"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运营中心"设立会议。

部分股东参与中能东道U能纯电动车宣传活动，左边第一位就是甘某奋。

林某峰在会议上说一定要做"运营中心"并描绘了运营中心的理想前景，吴某峰，当时就接受了这19人共同签订的一份委托书，推荐并委托吴某峰做运营中心的负责人，并即刻开展运营筹建工作。《运营中心股东协议》协议约定：运营中心由包括吴某峰在内的20个人合资创立并推举吴某峰担任运营中心筹备成立负责人、涂某玉任出纳、陈某芳任会计，工作人员包括林某锋、陈某标等并约定每人每月工资2000元，也都是全体股东会议决定的。"由吴某峰具体负责、涂某玉、陈某芳、林某锋等人共同负责运营中心的待建注册登记工作，所需费用由全体发起人共同出资"。

之后，运营中心开展筹建工作：首笔共同出资的款项（每人7000元）接着租赁了办公室，吴某峰、涂某玉、陈某芳、林某锋等人多次到杭州总部出差，办理相关登记注册等手续，并于同年6月4日在德化举行了"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运营中心"成立仪式（有视频、报纸报导和照片为证）。

然而，由于一开始就对运营中心的设立过于理想，很多问题没有预见。因为股东筹资不到位，为了能争取把运营中心建设起来，对筹建工件日常所需的费用由吴某峰个人垫资。2016年11月02日下午开股东会清算一切开支，共计46.3万，其他股东实际出资只有24.6万，吴某峰个人垫资已经达21.7万元。

祸 起 垫 资

《中能东道福建省德化运营中心股东协议》（下称股东协议）第四条明确约定："股东会由全体股东组成，股东会是公司的最高权力机构"；《股东协议》附则第二条约定"公司股东每人持有公司5%的股份"。根据此约定，吴某峰虽然是协议约定推举的法人代表，但公司最终没有注册成功，于是吴某峰始终只停留在"负责人"上。

2017年03月份，吴某峰与全体股东之间因为垫资问题发生了争执。

2018年08月19日，吴某峰妻子在德化县中医院做手术，吴某峰送东西去医院时，在医院门口被其他股东拦下，被逼在他们写好的"一些字条"上签字，妻子还在医院里，吴某峰不签字他们就放不吴某峰进医院。吴某峰打了110报警，110警察过来也只有简单问了几句话就走了。林某锋、叶某晓等人胁迫吴某峰到办公室去签字，无奈之下吴某峰只能先签字后才到医院照顾妻子。

2018年08月25日早上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再次到吴某峰家去围攻，双方的矛盾激化。

2018年9月6日，吴某峰向福建省德化县法院提起诉讼，请求判决林某锋、涂某玉、陈某芳等14人共同偿还吴某峰先垫款151900元。而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也反诉吴某峰退还筹资款275850元。

审理事实前后矛盾

不能举起左手表示支持、同时再举起右手表示反对

据当事人说，德化法院在审理过程中，作为共同被告的一方，从头到尾都出现了自相矛盾。

比如：吴某峰认为是"被告一直没有按照决议支付费用，未履行出资义务，致使

产生纠纷，丧失了人合性，合同目的无法实现"。在被告一方，被告的诉讼代表陈某标、吴某木对吴某峰发表的举证表示"没有意见"，而被告的代理律师郭某庆的意见是"不是十四个被告没有按时履行义务，原告没有为筹备公司进行相关行为，才导致公司未成立"。那么，"原告没有为筹备公司进行相关行为"是指什么行为？公司设立仪式、几个工作人员共同出差是什么行为？凡此种种，都未说清楚。

对吴某峰垫资问题和会计设立问题，吴某峰说是用于租赁、装修、购买桌椅、电脑、办公用品开会证照办理路演出差员工工资等实际支出，被告的诉讼代表陈某标、吴某木均表示没有意见，只有代理人郭某庆说是没有任何支付凭证，是原告虚构的事实。

在运营中心有没有设立财务账问题上，甚至在被告反诉原告自己之间也出现直接当场反驳的意见：被告的诉讼代表当庭指责被告涂某玉（出纳）在法庭的陈述"不是事实"

等等等等

在整个两审庭审中，被告十几个人对所有证据的质证几乎都出现了两种意见：被告诉讼代表几乎都表示原告吴某峰的证据和陈述属实，而被告的代理律师对吴某峰的所有证据都予以否认，被告一方甚至出现自相矛盾、故意指鹿为马的庭审表述，如：出纳涂某玉、会计陈某芳在自己作的工资欠条上，原文是"德化运营中心欠涂某玉（陈某芳）工资……"、且与其所作的"四个月工资统计（未发）"的统计表上亲笔签名"账务涂某玉"、"会计陈某芳"的两张"四个月工资统计（未发）"已经形成证据链，证实该工资是"德化运营中心"所欠的事实面前，涂某玉、陈某芳仍陈述为"是在还没有成立的'吴某峰个人公司搞卫生'所欠的"。对照2017年1月18日、3月10日两张《公司账目明细》上亲笔签名是"财务涂某玉"、"会计陈某芳"的铁证面前，涂某玉、陈某芳仍否认自己是公司财务人员。

如此荒谬的法庭陈述竟然还被法庭采纳。

那么，德化运营中心到底有没有成立

从法律上说，德化运营中心的形式成立与依法注册成立是两个概念。

可以肯定，德化运营中心没有经过依法注册登记。

但德化运营中心如果没有成立，能否指出德化运营中心成立庆典的录像和报纸报道是伪造的证据？还有那些经涂某玉，陈某芳经手制账并一起出差的财务凭证是涂某玉、陈某芳与吴某峰一起制造的虚假财务凭证？

现在可以问相关审判人员：被告反诉原告举起他的左手承认原告的证据属实，当场再举起他的右手否认原告的证据属实，如此反复，作为法官，应该如何认定被告的陈述是否属实？又如何采信被告（反诉原告）的自我矛盾的陈述？如此自我矛盾的法庭陈述，竟然可以被审判人员完全采纳，并作为判决的依据，法官如此认定为事实的法律事实有何依据？

（这些贯穿始终的矛盾表述的一二审的庭审笔录中都有完整的记录）

越程序执行暴露的不只是不公

当事人吴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，如果没有部分法官的违规执行，德化、泉州两审法官审判的葫芦事实还真不好认定；而法院执行局做出的超程序执行，又充分暴露出了个别法官袒护另一方的事实。

2019年7月17日，法院执行局查封了吴某峰的奥迪车理由是未履行生效判决。

2019年7月18日，德化法院发出（2019）闽0526执1085号《执行裁定书》，"经查实，林某锋等人于2019年7月17日向本院申请强制执行的（2019）闽05民终1452号民事判决书的生效日期为2019年7月23日，现尚未生效，裁定驳回林某锋等人的执行申请"。

按照法院的执行流程：一、判决生效后，申请执行人首先找原审法官开具"判决生效证明"；二、向立案庭申请执行立案；三、由立案庭将执行立案案卷移送执行局执行。也即，判决未生效，生效证明肯定开不出来；生效证明开不出来，立案庭肯定不能立案；立案庭没有立案，肯定没有执行案卷移交执行局。

那么，根据（2019）闽0526执1085号《执行裁定书》"林某锋等人于2019年7月17日当天申请"的表述，再根据吴某峰当天上午8点左右去取车时发现车已经被查封的时间关系，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是16日下半夜向德化法院申请执行，德化法院执行局是在没有执行案卷的情况下，"特事特办"，连夜加班紧急制作查封的法律文书的吗？并且在上午8点以前就紧急查封的吗？又因为特事特办，需要半夜加班且可以越过法定程序吗？在德化法院里，谁有这么大的面子？过程明显是程序违法。

德化县法院裁定驳回林某锋、叶某晓、涂某玉等人的执行申请后，与判决生效后，冻结了吴某峰在杭州杭创实业股份有限公司54万元人民币的股权，接着又于2020年4月22日再度查封了吴某峰的车辆，当前价值约45万元，合计被查封的资产合计达99万元，就以判决认定的27.585万元标准，查封资产已经远远超过了判决确定的标的，明显属于故意超标的查封。

由于德化、泉州两级法院认定事实"太奇葩"，程序违法太过明显，吴某峰已经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，目前，吴传峰已经接到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立案通知。

法院这时故意严重超标的查封，难道是为了对抗吴某峰的再审申请而突然加大了执行力度吗？媒体将持续关注这一事件的进展。

编辑：王宏磊

审校：田晓薇